进村的水泥路边,两行胳膊般粗细的法国梧桐,代替了寻常的杨树和泡桐,已经枝繁叶茂;村子里的街道两旁,种满了酢浆草和三叶草,白的、粉的小花儿开得正盛;白蜡树、女贞树、玉兰树长在院墙外边,不高也不矮……浓烈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,让我产生了些许错觉。
在村子里转转,电线杆上除了路灯和电线,还密密麻麻架了多种线缆,那是好几个通讯公司的电话线和有线电视线。新修的下水道旁,隔不远就有一座自来水表槽,盖着水泥盖板。路边三三两两停放着小汽车,虽然没有“豪车”,但价格也都在10万元左右。房屋基本上都是两层以上的楼房,高高的院墙,气派的门楼,仿佛城市的别墅区。
十多年来,村庄就这样日日更新,原来“土里土气”的影子基本上被抹去了。村里人觉得,村子发展成城市的模样,没什么不好。记得春天栽树的时候,大家一个个兴高采烈,谁也没有对那些既不结果子又长不成“材料”的树木反感;种草时也一样,人们都认为那些花儿比地里的野花更好看;房子都是朝着能用上一百年的目标修建,样式自然要模仿城市房子的格局,室内卫生间、冲水马桶一应俱全……
很多人已经不再种地。有人把耕地租给愿意种地的村里人或外村人,有人把耕地租给农业公司,还有人在耕地上建起了养鸡场、养猪场……老年人的工作就是专职接送孙子、孙女上下学,年轻女人们到县城的超市和商店里务工,年轻男人们开货车跑运输,农业已经基本完成从“主业”向“副业”的过渡。
村里人对这样的生活并不满足。他们常常埋怨临近的村子,挡住了县城“扩张”的进程,要不然,我们的村子已经成为县城的一部分。他们说,咱村变成县城,我们都有生意做了,开个小卖部、出租房子啥的,钱肯定更好挣。最大的好处就是孩子上学方便。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,曾有人想利用村子离县城近的优势,在自家宅基地上建起了仓库出租,但效果并不是太好。
说到底,人们盼望“城市化”,就是想拥有城市的一切便利,渴望更加美好的生活。农村是否还要保持“农村”的面貌,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。有人为村庄的消失叹惋,可不知道他们是否考虑过,有些村庄的现有布局是否合理,环境是否适合人们居住,那里的人们生活得是否幸福?从我老家的变化来看,农村不会完全消失,只会重新确定自己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