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贤故书

　　鲁迅辑录校勘《会稽郡故书杂集》历时十余年，经历了大致三个阶段。第一阶段是在十八岁以前在绍兴读书期间;第二阶段是鲁迅从日本留学回国后，在杭州、绍兴教书期间;第三个阶段是从北京教育部任职开始至1915年书成。在这一漫长的历程中，鲁迅涉猎的乡邦文献和乡贤著作十分广泛，例如《鲁迅日记》1912年10月12日载：“晚得二弟所寄小包二，内《古小说拘沈》草稿、越人所著书草稿等十册”。《鲁迅全集》注释“越人所著书草稿”云：“鲁迅早年辑录的越人著书逸文抄本，是他后来编辑《会稽郡故书杂集》的底本。”这个注释过于含混，容易导致误解。其实，“越人所著书草稿”内收《范子计然》、《朗子》、《伍子》、《志林》以及从《说郛》中录出的孔晔《会稽记》，谢承《会稽先贤传》、虞预《会稽典录》、张隐《文士传》共八种。其中有后来收入《会稽郡故书杂集》的内容，更有该书以外的《范子计然》等五种。可见，鲁迅关注乡邦文献，从来都不是仅仅围绕《会稽郡故书杂集》这一本书进行的。

　　关于《绍兴八县乡人著作》目录

　　在现存的鲁迅手迹中，有一目录为《绍兴八县乡人著作》。所谓“八县”，指原属绍兴府所辖的山阴、会稽、余姚、上虞、嵊县、诸暨、萧山、新昌八县。由于这一目录与本文的关系异常密切，不可或缺，现全文抄录如下：

　　《读易详说十卷》 宋李光 上

　　《儿易内仪十六卷外仪十五卷》 明倪元璐 上

　　《尚书说七卷》 宋黄度 新

　　《三家诗拾遗十卷》 范家相 会

　　《诗神二十卷》 同

　　《夏小正戴氏传四卷》 宋傅裕卿 山

　　《中庸辑略二卷》 宋石系 新

　　《大学中庸集说启蒙二卷》 元景新 余

　　《埠雅二十卷》 宋陆佃 山

　　《六书本义十二卷》 明赵杨谦 余

　　《元史续编十六卷》 明胡粹中 山

　　《入蜀记六卷》 宋陆游 山

　　《吴越春秋十卷》

　　《越绝书十五卷》

　　《南唐书十八卷音释一卷》 宋陆游 山

　　《剡录十卷》 宋高似孙余

　　《嘉泰会稽志二十卷宝应续志八卷》

　　《会稽三赋三卷》

　　《子略四卷目录一卷》 宋高似孙 余

　　《唐碑帖跋四卷》 明周锡硅 会

　　《言子三卷》 宋王婉编会

　　《太极辨三卷》 元孙自强 会

　　《西邨省己录二卷》 明顾谅 上

　　《余山遗书十卷》 劳史 余

　　《玉机微义五十卷》 明徐用诚 会

　　《类经三十二卷》 明张介宾 山

　　《景岳全书六十四卷》 同

　　《奕律一卷》 明王思任山

　　《砚笺四卷》 宋高似孙余

　　《云林石谱三卷》 宋杜绾 山

　　《百菊集谱六卷菊史补遗一卷》 宋史铸 山

　　《蟹谱二卷》 宋傅肱 会

　　《蟹略四卷》 宋高似孙

　　《天彭牡丹谱一卷》 宋陆游

　　《西溪丛语三卷》 宋姚宽 嵊

　　《纬略十二卷》 宋高似孙

　　《老学庵笔记十卷续二卷》 宋陆游

　　《蝉精隽十六卷》 明徐伯龄 嵊

　　《金垒子四十四卷》 明陈绛 上

　　《古今评录四卷》 明商维濬 会

　　《经史慧解六卷》 蔡含生 萧

　　《文苑英华钞四卷》 宋高似孙

　　《学范二卷》 明赵扌为谦

　　《经史典奥六十七卷》 明来斯行 萧

　　《黎洲野乘》 明舒缨 余

　　《解庄十二卷》 明陶望龄 会

　　《南华简钞四卷》 徐迁槐 会

　　《参同契注二卷》 陈兆成 上

　　《得一参五七卷》 姜中贞 会

　　《唐英歌诗三卷》 唐吴融 山

　　《陶山集十四卷》 宋陆佃 山

　　《云溪居士集三十卷》 宋华镇 会

　　《烛湖集二十卷附编二卷》 宋孙应时 余

　　《信天巢遗.一卷》 宋高翁 余

　　《冷然斋集八卷》 宋苏洞 山

　　《拷栳山人集三卷》 元岑安卿 余

　　《玉笥集十卷》 元张宪 山

　　《东维子集三十卷附录一卷》 元杨维祯

　　《铁崖古乐府十卷乐府补六卷》 同

　　《复古诗集六卷》 同

　　《丽则遗音四卷》 同

　　《庸庵集十四卷》 元宋禧 余

　　《密庵集八卷》 明谢肃 上

　　《临安集六卷》 明钱宰 会

　　《考古文集二卷》 明赵扌为谦 余

　　《竹斋集三卷续一卷附一卷》 明王冕 诸

　　《唐愚士集二卷会稽怀古诗二卷》 明唐之淳 山

　　《归田藳八卷》 明谢迁 余

　　《青霞集十一卷年谱一卷》 明沈鍊 会

　　《倪文贞集十七卷续三卷奏疏十二卷讲编四卷诗集四卷》 明倪远璐

　　《风雅翼十四卷》 元刘履编 上

　　《元诗体要十四卷》 明宋绪编 余

　　《文选句图一卷》 宋高似孙

　　《海钓遗风集四卷》 明萧鸣凤 山

　　《竹屋痴语一卷》 宋高观国 山

　　《梅花百咏一卷》 元韦珪 山

　　《铁崖赋藳二卷》 元杨维祯

　　《尔雅新义二十卷》 宋陆佃

　　对于鲁迅辑录的这份乡贤著作目录，周作人在1961年8月26日作过鉴定，他在《关于鲁迅手拟目录的说明》中指出，目录“当是回国后所记，其时当在民国以前”。也就是说，在鲁迅辑录《会稽郡故书杂集》的第二阶段，他已在广泛关注会稽古方志、人物传记资料以外的其他内容。这一点不仅体现出鲁迅视野的扩大，也反映出鲁迅视角的转移。因为在这里“乡邦文献”与“乡贤著作”间最大的不同是，前者是“写绍兴”，而后者是“绍兴人写”。

　　《绍兴八县乡人著作》目录，共收入绍兴籍作者所著书78种。当时鲁迅是否有搜罗这些著作的意图?现在还无法证实。但是从鲁迅后来所购书籍情况看，上述目录中所录，依然是鲁迅购藏书的一大重点。除上文提到的《嘉泰会稽志》、《剡录》和宋代高似孙的著作，鲁迅竭力搜寻购藏的乡贤著作有宋代陆游、明代王思任等人的别集。在这个目录以外，鲁迅重点购藏的乡贤著作还有明代张岱、朱舜水，清代章学诚、李慈铭等人的著作。围绕《绍兴八县乡人著作》目录，可以构成鲁迅藏书中特色鲜明的专题系列，下面择重点略作介绍。